自生自灭无户籍,400公民谁抛弃?
这里风景秀丽,依山傍水。这里不通公路,不通汽车,不通电,不通邮,不通自来水。这里没有社区医院,没有学校,没有村委会。这里的人们没有合法有效的身份证件,结婚不能登记,孩子可以随便生,但都上不了户口,老人死后也无法火葬……这里是哈尔滨市一座被“遗失”的村庄——青龙山。没有谁能准确说出他们到底有多少人,村民们的说法是400多。(2011-08-12中国广播网)青龙山村的民宅和村民(图片来源:中国广播网)
距哈尔滨不足100公里的青龙山村,位于哈尔滨市阿城区平山镇内,虽然周边有西泉眼水库旅游区、平山旅游区和一个高尔夫球场,但村里的房子却绝大多数是土坯房,历经多年风雨早已破旧不堪。有的房山已经露出了大洞,有的窗户已经被下沉的房梁压的变了形,塑料布取代了玻璃,一口井水漂浮着杂污。鸡、鸭、鹅、狗,见到陌生人异常兴奋,孩子们向记者投来胆怯的目光。
强拆令(图片来源:中国广播网)
村民们说:因为没有合法有效的身份证件,他们就像生活在现代文明中的原始人。正常人应该享受到的权利他们都无法享受,他们的村庄就是一个无政府状态下的原始部落。
既如此,村民们是怎样生活的呢?今年50多岁、至今没有娶妻生子的村民江宝富说,这里地多,吃饭基本靠自己种。记者:“那你吃什么呢?”“哎哟,我吃的东西还不如人家的狗食呢。白面,一年能吃上一袋就不错了,平时就吃点苞米茬子,大饼子。”“有菜吗?”“种点不多。”“出去买过吗?”“(惊讶)买菜?!我没买过菜。”
村里没有自来水,正在井口旁用辘轳提水的村民梁喜全说“我们这水也就三四米深,都是水库渗过来的水。”记者:“这上面这么多脏东西,能吃这水吗?”“能吃呀,上头撇撇,底下就能吃了。”
梁喜全说,这里家中能有的电器,最昂贵的是不超过11英寸的折叠电视机,其他还有收音机和电灯。这些电器都依赖于简易的太阳能装置。他指着家里的供电系统说:“这是太阳能,然后进屋,进屋储电瓶里头,就靠它发电。”记者:“都能带什么电器呀?”“也就看个小电视,带个小灯。”“灯是多少瓦的?”“12瓦的。”
村里不通公路,村民于丽芳便在村里开了家“超市”,一个老式高低柜外加一张木头凳子摆下了所有商品。她告诉记者说,由于没有冰箱,这里有的孩子甚至不知道雪糕长啥样。
今年57岁、有着30多年党龄的熊智斌,在部队受过两次嘉奖,转业后考取了医师资格证和乡村医生资格证书等,回村后当过村长,开过诊所。现在,他觉得自己“就是一个野人,你到哪去干活去,还得装的跟个瞎子似的,让别人领着,说这是我家亲戚,人家有身份证人家行,咱没身份证啊,你住宿都不行。现在你出去好像人家都不承认你是中国人似的。这种滋味,难受,真的。”
400村民无“身份”,生活恍若隔世。是谁抛弃了他们呢?那就看一下村民和哈尔滨市阿城区平山镇派出所的对话吧。村民:“你好,平山派出所吧。”民警:“对。”“我是青龙的村民,我想问一下,办户口,办身份证能不能给办?”“青龙户口办不了。”“孩子着急上学,要用身份证啊。”“是呀,除非你迁出去,迁出别的地方,因为青龙现在在行政上,在中国版图上已经没有了。”
我的妈啊!原来“青龙在行政上,在中国版图上已经没有了。”是谁把他们弄没有的呢?当了20多年村支书的黄柏顺说,上世纪90年代初,因哈尔滨市修建西泉眼水库,青龙山村被划入淹没区,由当时的尚志市划入哈尔滨市,并被要求搬迁安置。1998年,他带头响应号召搬迁,但当由于偿标准过低,资金难以到位,生产、生活没能妥善安置,已经被强迁的村民又无奈的重返家园,在一片废墟上重新盖起泥瓦房,耕种起至今尚未被淹没的土地。
村民们拿出了1998年末有关部门给青龙山村民发出的强迁令说,强迁之后,当地政府在行政区划上撤销了青龙山村,原有房屋被推倒,电路被切断,水井被填埋,原本还算富裕的青龙山村丧失了基本的生活功能。村民们说,正是这一走一回之间,“身份”没有了。于是乎,村民们现有的户口簿还是20年前的绿皮本,登载的住址是“尚志市帽儿山镇青龙山村”。
其实,村民们的要求并不高,他们现在就想有个合法的“身份”,踏踏实实过日子,近20年的时光已经消耗掉了一代人的青春,他们想让孩子有个和正常人一样的将来。但就是对于这样一个最基本的实际问题,哈尔滨市阿城区平山镇党委副书记刘春鹏说,青龙山村的问题是1994年西泉眼水库动迁时遗留下的历史问题,近20年间相关领导不知换了多少届,作为基层政府,他们即便想管也无能为力。“我们没什么办法,他们现在座落在我们平山的范围内,但对于我们来讲他们已经划过去了,已经不归我们管了。”只是,平山镇不能管,哈尔滨市也不能管吗?黑龙江省呢?国务院呢?这400公民自生自灭到何时?
山东省阳信县国土资源局邱海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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